虞娘子對鏡整裝時，銅鏡邊緣的纏枝牡丹紋正巧框住她低垂的眉目。 鏡中人額間花鈿如泣血，裙上繡的梅花隨燭火明滅，恍若浮在暗河上的星子。 “虞娘子，該你上場了?！遍T外老嫗的催促裹著夜風穿窗而入。 琵琶冷木貼著心口，她走過游廊時，滿庭梅花在月色里舒展，恰似某年深冬在江州見過的那般。 那時她不過總角之年，跟著教坊娘子在刺史府獻藝，隔著珠簾望見少年郎君執(zhí)銀剪修梅枝，剪刃折射的雪光晃花了眼。 “大人萬安?！? 她抬眼望向李璟，正對上他灼灼的目光，其中帶著一半欣賞，一半攻擊性。 燭淚在犀角杯中凝結成琥珀色漩渦時，李璟眉眼一動。 她心頭一顫，指尖一滑，一個刺耳的弦音響起。 琴聲戛然而止。 “奴該死?！庇菽镒宇D時跪下，臉色也瞬時變得蒼白。 滿座賓客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，有同行的嘲諷與幸災樂禍，但多的是驚嚇。他們紛紛看向正位上的李璟，不敢出口大氣。 虞娘子跪伏在席間，冷汗順著脊背流下。 就在這時，她聽見李璟輕笑一聲，道：“怎么停了？” 她應道：“奴罪該萬死，還請大人責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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